军训第一天的早晨,天空出奇的蓝,训练场上吹过阵阵凉风。也许是顾及到我们都是女生,教官对我们特别友善。然而,即便是留了大半的休息时间,身边也少不了抱怨的声音。比起以前的军训,我觉得过于轻松了。只是想,也许时间一长,会越来越累吧。到了休息的时间,教官教我们拉歌,唱军歌,我们轻易地和教官打成一片。
在我们简单的大脑里,整个上午都是那么美妙,我们像停泊在幸福港湾的小船,吹着风悠哉地晃着。
令我们没想到的是,教官对我们的宽容与友好原来不过是“昙花一现”。
下午的天气闷热得让人打不起精神。环顾四周,同学们大都强睁着迷离的眼,懒懒散散的,仿佛还游离在睡梦与现实的边缘。凌乱的步伐、随意的举止、无力的声音……我们的心不在焉终于惹恼了教官。
我们唱《团结就是力量》时,教官对于我们娇弱无力的声音很不满意。或许是因为有气无力而显得中气不足,或许还有些内向的女生羞于开口。教官终于像只暴怒的公牛瞪着我们,吼道:“没吃饭吗?!” 糟糕的是,在他发怒批评我们时,队伍中竟然有人发笑。教官终于发火了,声音中夹杂着怒气。他命令再唱一遍。我们大气不敢出,才明白上午的好日子和下午将受到的待遇,完全无关。
我很努力地大声唱着,希望我的声音可以抵过好几个人,大家可以不再挨骂。然而,不知道为什么,46位女生的队伍,唱起歌总是只有20个人的声音。失去耐性的教官要求我们一遍一遍地唱《团结就是力量》,并宣称要唱到我们的声音足够大,否则一直唱下去,永远不要停下。尽管我的歌唱此时已经变成了难听的吼叫,但我还是尽力大声唱着,大声一点,再大声一点,顾不得嗓子的疼痛。然而,一曲毕,我们还是没有通过。
再一遍。
训练场上,风忽然猛烈地刮了起来,把遮阳棚吹得上下翻飞。我们坐在风中,像一群疯子,吼着不成调的歌。附近其他方阵的同学开始投来异样的眼光。所有人的心情都糟透了。我心里难受:这样怎么能把歌唱好呢?唱歌不是带给人幸福和快乐的吗?为什么,唱歌,我所喜爱的唱歌,此时成了一种折磨。它没能像平常一样带给我快乐,而是毫不留情地给了我压抑和痛苦。
我觉得委屈:我是那么努力,明明不是我的错,为什么我也要和那些没有做好的人一起挨骂,一起受罚?为什么我要承担别人的过错?为什么做好的人不能得到宽容?我偷偷地掉了泪。那时我想,如果有人问我怎么了,我一定会说是被沙子迷了眼睛。当然没有人注意到我,我们在各自难受,各自烦闷。我像什么事也没发生,平静地擦掉了眼泪。
唱到第五遍的时候,教官又一次打断了我们的歌唱,并下了最后通牒:这一遍再唱不好,我要你们蹲着唱。遗憾的是,结果仍然不能让他满意,所以我们只能蹲着,开始又一次的折磨。
又重复了几次,我们总算通过了。一个个疲惫地耷拉着脑袋,陷入一阵难堪的沉默。这怎么看都将不是一个好的回忆。
教官一脸严肃地说:“不是你们做不好,而是你们根本没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做,一遍能做好的事为什么要去做第二、第三遍,甚至更多?之前你们做不好,是因为你们思想上不当一回事,我希望你们在思想上重视起来,不要再犯同样的错。”
接下来的训练里,同学们好像换了个人似的,用心学习与体会。转体,踏步,齐步……队伍渐渐整齐。每个人都学会了配合队友,不再是各做各的,谁也不搭理谁。每个动作很快就PASS,训练的进程加快了很多。好像心齐了,什么都变简单了。教官也正如他自己所说,只要我们能一次做好,就不再要求我们做第二次,而是把练习第二遍的时间让我们休息。而我也慢慢发现,我们大家,更像一个集体了。心里,是服他的。
一天的训练结束了。打开电脑,发现班级群里没有说教官坏话的,心里突然笑了。我们这些孩子,终于要长大了。不再是一味地抱怨和推卸责任,而是开始反思自身。我们终于理解了教官的苦心,看到了自己的错误。
这15天,我们不在是学生,而是军人。军人就该有军人的样子。
军队要求我们听从命令。
军队里没有宽容。
军队不允许我们一错再错。
是教官教会我们这些,教会我们像个军人一样举手投足。
我心里的委屈也渐渐散去,因为我明白了,我们是一个集体。
因为是一个集体,所以,不抛弃,不放弃,谁也不能丢下。
因为是一个集体,所以,同荣辱,同奖罚,谁也不能避免。
只有这个集体的好,而永远不会只有一个人的优秀。
我们这辈子也许只有这15天是个兵,真的应该问问自己,为什么不努力,看看自己究竟能做到多好?